春秋時候, 楚國國君喜愛打獵。有一次, 他騎著馬拚命追逐幾頭野獸, 跑了很多路, 眼看快要追上了, 想拿出弓箭射向野獸,。哪知道他向腰間一摸, 弓已不知去向,。原來是因為跑得太快, 在馬上顛來顛去, 那張弓已丟失了。

這是一張製作得非常精美的好弓, 隨從人員都覺得丟了十分可惜, 於是向楚王請求說:”讓我們回頭沿路尋找吧。”楚王阻止說:”不要去尋找了。我是一個楚國人, 這弓讓楚國人拾去了, 還是在楚國人手裡。楚人失之,楚人得之——楚國人丟失了弓, 仍舊由楚國人得到,有什麼必要去尋找呢?”

孔子知道此事後, 說:”楚王所言,可以看出他很有胸懷, 但他還不夠廣大。應該這樣說,人失之,人得之—— 一個人丟失了弓, 另一個人得到了, 為什麼一定要是楚國人呢?”

老子聽到楚弓楚得的故事以及孔子的評論後,說道:”去其人而可矣。”表示連”人”也不必拘泥,只說”失之,得之”即可。

根據各派對楚弓楚得的不同立場,有人評價說楚王是國家本位主義者,孔子是人類本位主義者,而老子則是宇宙主義者。

可是真的有幾人能放下本位主義呢?莫說是楚王的國家本位主義了,就連隨從的個人本位主義,能放下的恐怕也不到1%。雖然放不下,但愛國與親仁,倒是都還頗能得到認同,然而道家的學說恐怕就沒幾個人能接受了。請看下面這個故事:


杜子春太平廣記─「杜子春是北周、隋年間人。原本是世家子弟,不事產業而蕩盡家產,親友都厭惡他。有一天他走在街上遇到一位老人,老人給了杜子春三百萬錢,但不到兩年杜就把三百萬花完了;後來,他又碰到這位老人,老人又給他一千萬,他又再度花天酒地,直到花完。

最後老人又給他三千萬,杜子春這次將三千萬用於布施,看破物慾。老人深深器重,於是讓杜子春隨往華山上煉丹,要杜子春成仙,老人要求子春守護煉丹之室,並且警告子春,不管遇到任何人、事、物,都是幻象,絕對不得開口作聲,否則煉丹不成,無法成仙,子春領命。

在守丹的過程中,子春眼見暴風雨,毒蛇猛獸的侵襲,子春端坐不顧。然後出現一個金甲神,酷刑拷打子春之妻,子春淚如雨下,但依然不開口,金甲神大怒,就把子春殺死了。子春死後,靈魂下了地獄,遭到閻羅王的刀山油鍋等刑罰虐待,一樣不發一語。

閻羅王大怒,命子春轉世為美女,並且從小病痛不已,但是子春依然不開口,大家都以為子春是啞女。子春婚後,丈夫很想與子春講話,卻因子春一言不發而憤怒,竟將兩人的孩子摔死,腦漿迸裂,血流五步。子春眼見最難割捨的孩子被殺,心中痛苦再也不能續忍,大喊一聲,於是破戒。老人出現,發現煉丹已經失敗,於是要求子春回到塵世,子春非常愧疚,從此行方不明。」

這故事如何?是不是覺得求什麼仙?做到這樣才能成仙,有需要嗎?


老子道德經第五章:「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;聖人不仁,以百姓為芻狗。」這裡的芻狗是草紥的動物,古人拿來祭祀之用,用完就丟棄或是燒掉,跟今天的紙錢大概是一樣的意思,總之就是空具形體,卻完全不珍惜的意思。

整句話的意思就是天地雖生萬物,但卻是要毀滅就毀滅,從來都不可惜,管你什麼高山大樹自然遺跡,風雨地震火山海嘯一來,瞬間就灰飛煙滅;聖人在道家的觀念裡也不是仁民愛物者,僅是人之首領的代稱,但其實也不能照顧百姓,為勢所逼,還是會拿人命當遊戲。想想看發動戰爭的是人民還是首領?建長城建金字塔建空中花園,為的是皇權還是民權?

我讀加來道雄的科普物理名作「平行宇宙」,裡面講到宇宙擴張不知是否會有極限,但就算有極限,在那之前還有一段很長的擴張期,最後物質與能量的分佈密度極低,很難進行能量交換,此時生物要如何存在呢?

他提出一個很合理的結論:屆時能量交換需要很長的時間,生命自然也就有很長的壽命,可能一千萬年才完成一個循環,一切都用很慢的尺度在進行,也會是空間規模很大的尺度在進行。這又讓我想到莊子裡的逍遙遊:「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。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。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;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雲。」

若法天地自然,那麼人今日之汲汲營營於一己之生存,似乎有些可笑了。我曾寫過一篇算算每一口呼吸中,有幾個分子來自於凱撒的文章:「凱撒的最後一口氣」,若以人的角度來看,大家呼吸的都是同樣的空氣,若以萬物的角度來看,大家不都是大氣圈以內,原子分子的排列組合而已嗎?

生命吸收能量創造資訊,也只是一個長期走向死寂的短期不均衡現象,物質集中形成星系,最後不是無限擴張形成冰凍宇宙,不然就是再度收縮成為一顆火球。


「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」,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:「一切攏係假吔啦!」懷疑嗎?你知道每一個原子當中,原子核僅佔原子的幾千億分之一空間,電子就更小了,所以基本上人眼所見的一切都是空的,看到的都是假的,就連摸到的也都是假的,因為根本沒有摸到這件事,“碰觸”只是不同原子外層的電子太過接近時,所產生的相斥電磁力。